第118章 罕菊奶奶之邀_那山那人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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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罕菊奶奶之邀

  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扑鼻而来的奶香搅得我心神不宁,浮躁难安,耳畔到处是人们互相谈论声与小贩叫卖的声音,藏语、蒙古语、印度语、尼泊尔语还有汉语混杂出一阵又一阵的喧闹,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心浮气躁?

  “怎么了?”拉藏汗将我放下,问道。

  我仰头看了看他,道:“没什么,就觉得心中烦闷。”

  拉藏汗关切地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又像松了口气似的,眉头舒展。我抬起手来,将他的手拿开,道:“我没有生病。”

  拉藏汗道:“你打算就这么一直避开纳木札勒吗?”

  我脑袋闹哄哄地不知道如何思考,想要逃避,可是自己也知道这终究不是个办法,连日来思索那些厌烦的琐事已经让我思绪枯竭,如今又要思考自己如何向人解释我现在既是准葛尔公主又是拉藏汗夫人的事情来,愈发让我力不从心。以前本以为自己可以通过拉藏汗来摆脱‘准葛尔公主’这个桎梏,如今看来,也只是南柯一梦。

  街道上人流如织,那些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仿佛也在嘲笑着我的境遇,我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讨厌面对现实,那些嘈杂的声音在我耳畔扭曲,那些笑脸也跟着扭曲,我犹如被荆棘疯狂驱赶着的马匹,在黑暗之中四处逃窜,皮开肉绽,鲜血淋淋,为何被折磨成了如此,依旧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我到底还是如此的懦弱,一如小时候被欺负,只会抱着奶奶的大腿,痛哭流涕。

  “甲茂,阿米,阿米!”耳畔有一种呼唤我的声音传来,隐隐约约彷如要将我从晕眩的无底洞中叫醒。

  我回过神来,看见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握着我颤抖的手,循着那只大手目光向上移动,拉藏汗白皙的脸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晕,目光柔和犹如慈爱的奶奶,笑容温暖亦是阿爸的关怀,看着看着,我脑袋不由得有些晕眩,只觉面前的光晕变得模糊起来,脚下一松,身子也跟着倾斜,全身软绵绵的,仿佛置身与云端,眼前飘渺着一层淡淡的薄纱,将我与外面的光亮隔绝开来。

  冷风在我周围肆意侵袭,耳畔似乎可以听见属于静夜的虫鸣,我平躺在床上,从黑暗之中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一夜安睡,待我从梦中醒来已经是晌午。

  娜仁与赛罕为我准备了一桌子的好吃的东西,说是拉藏汗让她们准备的,我恍惚记起自己昨日迷迷糊糊晕倒的场面来,问道:“昨日是王爷送我回来的吗?”

  “昨儿夫人突然晕倒在了大街上,是王爷把夫人送回来的。大夫说是中暑,所以就弄了些清热消暑的汤药。”赛罕说道。

  娜仁摆弄着一桌子的饭菜,回过头来,脸上挂着笑容,道:“昨夜王爷守候了夫人一整晚,眼都没合上,今早才走的。”

  我将手清洗了几遍,然后接过娜仁递来的绢帕,擦净手上残留的水珠,伸手抓起桌上的奶皮子,撕下一小块放入了嘴里。

  “我昨日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我转过头去看向娜仁,问道。

  娜仁低头,脸色有些愧疚,道:“托娅夫人与塔娜夫人那里,小的都去查过了,不过还未发现什么可疑人物;诺敏夫人的侍女不多,而且都是她的心腹,小的怕惊动了诺敏夫人,所以还未查问。”

  “如此。”说着我拿起盛放酸奶的杯子,浅酌了一口。

  想着这些时日遇到的烦心事,我甩甩了头发,将手中吃了一口的酸奶子,往嘴里使劲一塞,转身走到案桌前。

  半跪在腿上,放眼将案桌上的书籍一扫,用食指沿着书本堆砌的纸页一摸而下,一股灰尘便跃然眼前,那些跳动的灰尘颗粒在闹腾了一阵之后便归于平静。摸着书本实在无法静心阅读,看了看躺在一旁的玉箫,我将它拿起仔细抚摸了一边,手指俺在箫孔上,没有吹,只是动着手指,每一个音符都能够在脑中响动,此刻自己不是吹箫人,只是一个欣赏者。

  “王爷,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我放下玉箫,问道。

  赛罕看了看娜仁,脸上写着‘不知道’三个字,娜仁回答道:“小的只是听说,王爷最近经常与青海的台吉们聚在一起,有时候是骑马,有时候是饮酒,也不知道具体是在谈论些什么。”

  听得娜仁这般一说,我不禁想起昨日罕菊奶奶说的话来,难道拉藏汗真的是在拉拢各方势力?若是他能够将眼下和硕特这盘散沙凝聚在一起,只怕旺扎尔是要担心了吧。

  我沉思了片刻,转过头去,带着笑脸看向赛罕,道:“前一阵子,你又从花房弄了些什么花过来啊?”

  “哦,近来夏季开的花,就数扶桑花开得别致了,只是王爷偏心,知道诺敏夫人喜欢扶桑花,所以就叫花房的人把好的都送到她那儿了。”赛罕一脸稚气的说道。

  我抬起头,看了看她,目光有些冷厉,道:“日后这样的话,就别说,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是在嫉妒诺敏夫人。”

  赛罕低下头去,欠身,道:“小的知错了。”

  “我也不是要责骂你,只是这王府人多嘴杂,难免遭来口舌之祸,你且说说都搬了些什么花过来吧。”我开口问道。

  “听得花房管事的说,君子兰又净化空气的本事,所以小的就叫人搬了一盆放在了夫人的房中。”赛罕笑着说道,我转过头不由得将屋中的布置打量了一番,果然一盆绿色植卉正安静地在沐浴这阳光。

  “哦,对了,前些日子从花房搬来的蔷薇,昨儿已经长出苞蕾了,正放在阳台上呢!”赛罕笑着说道。

  “这可真是难得了,可有给那花浇水?”我问道。

  赛罕点了点头,道:“小的是按照花房管事的吩咐,只浇了适量的水分。”

  “有专业人士指导,这便是最好不过了。”我笑着道。

  “夫人要不要去看看这花,这会儿说不定已经绽开了。”赛罕眯着眼睛,笑道。

  我点了点头,随口说道:“反正在这屋中坐着也是烦闷,正好可以顺便出去走走。”

  山野之风迎面吹来,顿时一股清新扑来,将我散落的发丝拂起,身上的丝绸长裙也跟着在风中翩然起舞。

  “夫人,快看!花开了!”赛罕一惊一乍地叫着,我回过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陶瓷盆中一株鲜红的玫瑰正随风摇曳生姿,紧凑的花瓣簇拥一团,彷如舞台上被镁光灯照耀着的演员,整个世界都是它的,而我只是落座在黑暗台下的观众。

  “夫人,有人让我把这块玉佩交给你。”娜仁从木阶上走了过来,将一块精致的莲花玉佩双手奉上。

  我低眉看了一眼,倏地怔住,急忙问道:“是谁把它送来的?人呢?”

  “刚走,说不定已经到了大门。”娜仁说道。

  我从她手中将莲花玉佩抓过,也没注意自己的打扮,拔腿就追,见到前面穿着灰色袍子与府中下人打扮不同的男子,叫道:“等一下!”

  那个男子先是一愣,接着回过头来。

  ‘阿万!’我一脸的诧异地盯着面前这个男子。阿万笑了笑,单手放在胸前朝我行礼,道:“公主好。”

  我笑着走上前去将他扶起,问道:“你怎么会来的?策凌哥哥最近怎么样了?阿妈身体还好吗?”

  阿万憨厚地笑了一下,道:“策凌王子一切安好,夫人也是,这次是策凌王子让小的过来把玉佩送还给公主的。”

  听完阿万的这番话,我便松了口气,阿万笑着摸了摸后脑勺,道:“哦,对了,策凌王子说公主以后不必担忧那个抢夺这块玉佩之人了。”

  “为何?”我将手中紧紧拽着的玉佩摊开,仔细盯了一眼,问道。

  阿万眉目之中突然闪出自豪的光芒来,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块玉佩是前不久策凌王子出行时从几个不法商贾那里夺回来的。”

  “不法商贾?”我听到这话,心中顿然气愤,没想到泽仁竟然会将这块玉卖掉,如此想着,双手不由得在袖中握成拳头。

  阿万瞧出我脸上有些不对劲,安慰道:“公主也是气愤那些抢你玉佩的人吧?你不用担心,策凌王子已经把他们都处置了。”

  “是吗?”我回过神来,看着阿万目光却游离于远方。

  阿万笑着点了头,道:“这时候也不早了,策凌王子还等着小的要回去复命,就先告辞了。”

  “嗯,替我好好照顾策凌哥哥。”我平静地说道。

  “是。”阿万行礼,转身告退。

  空气中的热气开始上升,曝晒在阳光之下,我感觉自己快要被烤干,手中握着的玉佩上浸满了汗珠,泽仁那厌恶的嘴脸再度浮现在了我的面前,往回走的脚步突然停住,不行,我要去找泽仁!

  有了这样一个想法,我便坚定地转身,往前走去,脑袋飞速运转想着要以何种方式处置泽仁,或是以何种身份去处置泽仁?想起那日桑结嘉措的出现,脑袋再度疼痛,若是泽仁现在有那人的保护,我是断然不能将他随意处决的,只是脑袋虽然清晰地明白这个事实,脚步却也不受自己的控制。

  疾步往前走着,殊不知与前面正走来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那人和我一同说道,我踉跄地退了几步,抬起头来看向面前这人。

  这人衣着不俗,梳着藏式辫子,氆氇长袍,腰间挂着绿松石装饰的银装小刀,以及用金丝线缝制的香囊,脖子上则挂着红色珊瑚链子。他有着藏族人特有的古铜色肌肤,看上去已经有些年纪,虽是说不上帅气,到底还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你没事吧?”那人友好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道:“没事。”看着面前这人问道:“看您这样子很面生,不像是这王府里面的人呢。”

  “哦,我姓邦达仓,是拉藏汗王爷请我来的,不知您怎么称呼?”那人眼神之中闪着光亮,我感觉自己被人看透了一般,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我道:“邦达仓?这个姓氏倒是少见。”说完顿了顿,接着道:“我叫才旺甲茂。”

  “你就是那位准葛尔公主?”这位邦达仓见到我脸上忽然露出欣喜的笑容,像是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似的。

  “你认识我?”我询问道,记忆之中似乎没有见过这人,他又是如何得知?

  邦达仓笑了笑,道:“公主大名,我又岂会不知?且不说这王爷对你是如何恩爱有加,听说准葛尔的两位王子还为了您特意到了拉萨,虽不知道是真是假,到底您的盛名早已远播啊!今日能够目睹尊容,实在荣幸之至!”

  我不知道这人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虽是觉得这人慈眉善目,但还是树了戒心,笑道:“邦达仓先生是来找王爷的吧?既然如此,甲茂也不便耽搁,先生还是快些去见王爷吧。”说完,转身,行色匆匆没想到自己现在这样子竟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提起步子,刚踏至门口,乌兰姑姑一如既往地穿着紫色长袍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见到我,她那焦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光亮,道:“夫人,见到你实在太好了。”

  显然这乌兰姑姑是被自己的情感冲昏了头,当话一出口,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礼,遂才端正行礼,我将她扶起,问道:“姑姑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我的问话,乌兰姑姑脸上显出一丝诧异,道:“莫非夫人出门不是为了这件事?”

  我摇了摇头,道:“这件事跟我有关?”

  “这个小的一时也说不清楚,还是快点跟小的到哲蚌寺吧。”说着乌兰姑姑拉着我的手便往前走了去。

  一路快步疾走,穿过一道喧闹的街市便到了哲蚌寺,乌兰姑姑将通行证交到了门口的守卫里,便领着我往罕菊奶奶的住所走去。

  “姑姑,你现在还是快点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吧,您这样,我实在很惶恐。”我站在里罕菊奶奶住所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来,侧身看向乌兰姑姑。

  乌兰姑姑看了看我,眉头微蹙,将周围打量了一番,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准葛尔正准备攻打西藏!”

  “怎么会这样?”

  乌兰姑姑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我脑袋里面回响,搅得我原本就还焦虑不安的心这下子越发慌乱了,脑袋里面运作的思绪犹如一团凌乱的线条盘张错节,理不清楚头绪。

  “夫人还是一会儿见到了罕菊老夫人再说吧。”乌兰姑姑道。

  我点了点头,只好快步移到罕菊奶奶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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