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救治木仁_那山那人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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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救治木仁

  还未踏进木仁的房间,一股血腥味儿便冲鼻而来,让我神经紧绷。

  “大夫怎么还未到?!”我对着周围侍女大声叫嚷,要是自己手中有医用工具,还要等那劳什子的大夫吗?

  “快,快到门口去瞧瞧,看看大夫来了没有。”扎雅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几个侍女叮嘱道。还未等扎雅回神,我已经独自闯入了木仁的屋中,站在门口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虽说自己极少进过下人的房间,但是毕竟自己以前也做过一阵子的侍女,只是那时候的居住条件虽是简朴到底也要比木仁的好上许多。

  木仁的房间虽说不小,但是里面所摆设的东西,只有一张木板床而已,整个房间就只有一扇向南开的窗子,大概是准葛尔平日风沙较大,这窗户也开得极小,只有略微的光亮可以照射进来。我朝着床榻走进,只见木仁正浑浑噩噩地躺在睡梦之中,单薄的被子上零乱地放着几张画有音符的手稿,床头柜上一只沾满墨汁的毛笔滑落在砚台旁,在桌子上渲染出层层叠叠的黑晕,我随手将那些凌乱的手稿拿起,仔细哼着上面的曲调,虽然这上面没有标明曲名,但这些音符从我嘴中哼出却是觉得莫名的伤悲,还未把整首曲子哼完,我的心早已被触动,只觉鼻子酸涩难惹,别过头将思绪从箫曲上移开,只见木仁一脸的憔悴,头发蓬松,面庞消瘦,整个人仿佛想从阴暗腐蚀的地狱里面走出来的死尸一般,让人害怕,让人心疼。

  “公主,大夫来了。”扎雅将一个穿戴整齐,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引了进来。

  “公主好。”老者单手放在胸前朝我行了礼,我弯腰将他扶起,拉着他走到木仁的床前,转过头瞟了一眼木仁,然后看向老者,道:“大夫快点给师傅瞧瞧吧。”

  老者弯腰行了礼,立刻蹲下身去给木仁看诊。我站在一旁,为了不打扰师傅,便拿起木仁床头的曲子开始仔细研究。扎雅和几个侍女在我的吩咐下,开始给木仁整理衣物。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给木仁诊治的老大夫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却为说出只言片语,我有些担忧木仁的病情,放下手稿急忙走到了那人的身旁,却不料想与正抱着衣物走出去的扎雅撞了个满怀,扎雅手中的衣物哗的一声全都散落在地。

  “公主,你没事吧?”扎雅起身还未来得及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立刻走到我的身旁将我扶起。

  我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裙摆,开始帮她整理散落的衣物,却不曾料想将木仁床头的盆盂打翻,一阵恶臭扑鼻而来,仔细一瞧,地上所趟之物正是一些呕吐物还有血水,扎雅见我捂着鼻子,立刻命人过来收拾,我看着眼前这些秽物,双目瞪圆,缓缓将放在鼻子上的手挪开,抬起头看向那位老大夫。只见那位老大夫亦盯着地上的秽物,脸色惨白。

  “毒,是毒药!”我惊醒,急忙走到那位老大夫的跟前,抓着他衣袖叫嚷起来,内心却是害怕不安。

  老大夫不安地转过头来,看向我,道:“这是雷公藤中毒啊!而且毒性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若是早些时候还好,可是服毒者都已经过了潜伏期,若是用药稍有不慎,此人随时将有性命之忧!”

  “不!若是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没有作用?!”我几乎是对着这位老大夫用吼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公主。”站在一旁的扎雅也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来安慰我。

  我转过头看了看扎雅,正好瞧见她眼睛里的担忧之色,立刻静下心来,再次将目光投放在那位老者的身上,语气平和,说道:“大夫,现在就死马当活马医。毒性就算再大,也要把他体内的毒液先清理出来,不如就用灌肠法试试吧?”

  “灌肠法?”那位老大夫云翳的眼角里闪出一丝光亮,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点点头,瞧见木仁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毛笔,捋着袖子,拾起毛笔,从木仁的床前拿了张空白的宣纸,速速写下了药方,我站在一旁,看着那些弯弯曲曲的蒙古文,对上那位老者信任的目光,扬起嘴角,淡然一笑。

  “好了。”老者捋着花白胡子,张嘴将宣纸上的墨迹吹干,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扎雅。扎雅向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公主。”老者彬彬有礼地起身,再度向我行了礼,道:“请恕老夫无礼,敢问公主的医术师从何处?”

  听得这位老者的一问,我张开嘴,正准备说出阿爸的名讳,眼前恍然闪过一张带血的脸庞,心下不由得一紧,愣了片刻。最后只道是自己翻开医书,自学的。

  老者听完,脸上露出赞许的目光,道:“老夫行医数十载,刚才差点慌了手脚,没想到公主年纪轻轻,处理事情来竟是如此的冷静,老夫实在佩服。”

  我笑了笑,道:“大夫夸赞了,我也只是碰巧罢了。日后还有许多药向大夫学习呢。”

  是夜,扎雅一行人已经将木仁的房间收拾停当。

  我瘫坐在木仁床头的地板上,仔细为木仁把着脉搏,心中依旧隐隐不安,抬头看着嘤嘤呀呀躺在病床上说着梦话的木仁,更是担忧不已。

  “公主,你都在这里待了一天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会儿?”扎雅端了杯温热的酥油茶进来,递到我的面前。

  我有些疲倦地抬起头来,看了看扎雅,将她手中的酥油茶杯接过,仰头小小的饮了一口酥油茶,抬头看着木仁,道:“师傅在这里定是不好过,去把我的玉箫拿来,我想试试师傅新编的这首曲子。”

  “是。”扎雅朝我行了礼,缓缓地转身,走出了氤氲的屋子。

  盘腿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扎雅给我玉箫,不知不觉已经迎来了夜幕的降临。酥油灯那朦胧的灯火将木仁屋中的空隙填补得满满的,空旷的墙壁上一道道光与影的交错纵横,为沉闷的屋子增添不少生机。拿着玉箫,放在嘴边,随便吹了几个音符熟悉调子,然后便将木仁写好的手稿乐谱放在酥油灯下,仔细吹奏起来。

  箫声响起,一声一声,犹如玉佩碰撞铿锵清脆独享黑夜的静美,闭上眼,可以闻见鸟语花香,但是温馨的场面只如水中之月,在我的指尖微微抬起的瞬间,面前的美好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凋零。箫声在变化的音符之间变得莫名的悲伤,仿佛箫声中的每一个音符都有了生命一般,吹奏出作曲者的悲怆与忿恨。我被自己的箫声感染,鼻尖酸涩,眼泪倏地夺眶而出,再也没有气力继续吹奏。

  也不知道暗自回味这份悲伤,回味了多久,只觉这夜静得可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过头去看向扎雅,道:“扶我回去吧。”

  “是。”说着扎雅便将我扶起,拿了一件披风给我披上,道:“公主,外面凉得很,把这披上。”

  我扶着扎雅的手,拿着玉箫缓步走出了木仁的房门,此刻塞上的弯月已经高悬,只是冷风吹得紧把这皎洁的月光渲染得寒冷了几分,站在木仁的院子里,瞧见墙角的正接着果子的梨树,抿着嘴角苦笑了一下,转过头对扎雅道:“你去叫几个人在这儿好生照顾着,我明日再来瞧。”

  “是。”说完,扎雅迅速地转身,从我身后的侍女中挑选了三名,服侍在这里。

  准葛尔的夏夜虽然没有寒冬的萧瑟,但仍旧让我觉得冷清。夜间巡逻的侍卫们,披坚执锐地游走在各个宫门小径上,黑夜在这声声铁器的碰撞中,缓缓地过去了。

  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上午,吃了些糕点便走出了房门,让扎雅准备了些流质食物拿着便往木仁的毡房走去。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木仁的病情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体内的病毒还未清除干净,依旧昏迷不醒。

  我仔细为木仁把了脉,叫扎雅去大夫那里将昨日所用的药材再次抓了一副过来,又让昨日过来的看诊的老大夫给木仁再度用了灌肠法,清除他体内的毒素。驾轻就熟地干完一切,已是中午,毕恭毕敬地将老大夫送走,看了看躺在床榻上半梦半醒的木仁,笑了笑,走上前去。

  我道:“师傅,好好休息,甲茂明日再来叨扰。”

  木仁似乎能够感觉得到我的存在,疲倦的脸上扬起笑容。

  “公主,这粥怎么办?”扎雅见我准备离开,急忙问道。

  我转过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绿豆粥,道:“先放在这里吧,一会儿师傅醒了,他自然会吃。”

  准葛尔的夏日果然比江南的太阳要毒辣许多,才走出木仁的房间没几步,我的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额头的刘海自然也是横七竖八一条条犹如清汤挂面,尽管扎雅站在我的身旁,不断给我扇扇子,但是杯水车薪,如此毒辣的烈日又且是区区一把扇子能够扇走的?

  “公主好。”一个穿着粉色蒙古长袍,梳着两条羊角辫子的小丫头走过来向我行了礼。

  “起来吧。”虽然不知道怎么忽然有一个小丫头跑过来,到底还是让她起来了。

  那个小丫头看了看我,道:“公主,小的是舒努木巴巴朝王子派来请您过去的。”

  “巴巴朝哥哥?”听得这名字,我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想起上次他那张莫名其妙悲切的脸庞,不由得心生愧疚,忍不住多问了几句,道:“好端端的,巴巴朝哥哥怎么会突然请我过去?他可说是什么事?”

  那下头抬起头来,看了看我,摇了摇头。

  我暗自忖度了一番,觉得应该不是策凌的事情,于是便放心地跟着小丫头走了去。

  来到水榭亭子,此刻巴巴朝正一身青黑色的装束双手背在身后,面对着一汪平静的池水站着,亭子周围飘动的风马旗映衬着蓝天的广阔显得别样的精致。

  “公主,到了。”说着那个小丫头朝我行了礼,便匆匆告退了。

  我眯着双眼,看了看站在亭子中的巴巴朝,不知为何,忽然觉得站在远处的巴巴朝成长了许多,又似乎与我疏远了许多,即便如此思索着,我到底还是迈着步子踏进了水榭亭子。

  “巴巴朝哥哥果然是找了个避暑的好去处呢!这里微风习习,吹起来甚是清凉呢!”我故作轻松地走到巴巴朝的身后,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

  听见我的声音,换了个姿势,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一只放在前面来,看着我,嘴角微微一抿,道:“看来这黑屋子也没能把你怎么样呢,到底是关久了,住惯了吧?”

  我笑了笑,觉得这样能够说说笑笑到底关系还不算太糟糕,心下窃喜,抬起头来看向巴巴朝,道:“巴巴朝哥哥今日特地请甲茂过来,只怕不是为了关心甲茂有没有习惯黑屋子吧?”

  巴巴朝抿着嘴,脸上的笑容收紧,转过头认真地看向我,道:“出事了。”

  “出事?”这两个字的出现彷如晴天霹雳,将夏日的炎热都已经打散,只剩我心中的害怕与恐惧,仿佛这一刻我的呼吸都已经停止。

  “我也是刚接到情报的,说是拉藏汗在攻克哈萨克的时候不幸中了一箭,情况堪忧。”巴巴朝随我一同坐下,劲量避重就轻地说不让我担心,可是即便如此我又怎么不担心,拉藏汗毕竟是因为我上了战场的,若我当初死活不答应嫁给他,他或许就不会上战场了,如此想着不由得懊悔起来。

  “甲茂。”巴巴朝在我身边轻唤着不属于我的名字,脸上流露出些许担忧,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父王已经派了上好的大夫过去营救了,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如此,如此便是最好的了。”我口中虽是这么说,可是到底心中还是不安,只觉自己行走于世间唯一的理由都要被剥夺了一般,整个身子都是酥软无力。

  巴巴朝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没有安慰、没有悲伤,但这中无言的静坐,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安慰、一种悲伤。

  下午的天空被夕阳烧烤得嫣红一片,水榭亭子的光影也被晕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搭在亭子周围飘荡的风马旗,似乎在诉说些什么,伴随着阵阵晚风飒飒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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